五月的某天,突然看到 Pomplamoose 宣布十一月初要去巴黎演出两晚。
头脑一热,就买了张票。请出三天假,订好火车票和旅馆,再给现居巴黎的老同学发信息约好到时见个面。我要再访花都了!
十一月三号星期一,不到四点钟就起床准备,去赶凌晨五点的火车。上班什么时候有这么积极来着……
进入法国境内之后,ICE 的列车时速就保持在 320 km/h 上下。很想笑:这不是也能跑出这样的速度么,怎么在本国就是那副德性。原因我知道,只是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看到德国铺几条高铁专用线。
早就听说巴黎在过去的几年做了很多街区改造,把道路空间大幅让给自行车和行人。这也成了我此次对巴黎街景印象深刻的一点。一些主要道路的机动车道和自行车道等宽,一些小道只允许行人和自行车进入,而大部分的普通道路都有着维护良好、和机动车道与人行道有着明显区隔的自行车道。坐着公交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时,也留意到了很多路边停车位都是运输车辆专用。杜乐丽花园和协和广场之间的一条道路上,路边停车格的画线还依稀可见,但这曾经的沿街的停车区域如今是一条宽敞的双向自行车道。相应地,骑自行车的市民随处可见,数量比慕尼黑高出了一个量级。听老同学说,在未来几年内,巴黎市区对私人机动车的限制还会继续推进。
说句实在话,慕尼黑的公共交通和自行车基础设施其实不算太差。但看到别国首都短短几年之内就有这么巨大的进化,眼红一下总是可以的吧。但正如我告诉老同学的,只要慕尼黑还坐着个 BMW 总部,就基本不用指望能朝减少私家车的方向走多远。
不过在汽车密度相同的情况下,巴黎的街道要比德国城市的喧闹很多:这里的司机简直和中国的司机一样爱摁喇叭。警车是密度更高还是更容易被卡在车流里,或者单纯只是因为我的旅行路线刚好路过太多警局?感觉也很容易听到警笛的尖叫。
几条主干道的人行道上还设置了许多小型公厕,外墙还配有饮用水龙头和周边地图。并且使用还是免费的!倒是巴黎圣母院和火车站的厕所都是收费的,很搞笑。(也让我这个住在德国的没有太过心理失衡。)
说到圣母院,虽然内部已经重新开放,但外墙的修复工程还没有完全结束。话虽如此,但也已经修得大差不离,大概只剩一些远处留意不到的细节在修补:那些脚手架和吊车看起来就想是在进行什么例行维护工程。也是在圣母院内部,发现了另一种法式的旅行纪念品:大型纪念币。金灿灿的,像极了金币巧克力。后来在多家博物馆也见到了对应版本的。还好没觉得有多值得收集,不然每到一处就买上一枚,口袋就怕是要给坠出个洞了。
巴黎的博物馆太多,我的时间太少,就只去看了玛摩丹美术馆、罗丹美术馆和先贤祠。许是因为平日的关系,那些雷诺阿和莫奈的大作前面都没什么人,可以让我远看、近看、换着各种角度细细看。在罗丹美术馆,我留意到那些铜像都还标明了是谁在哪年铸造的,这才发觉原来艺术家创作出来的应该是铸模。至于先贤祠,我完全只是想去看居里夫妇而已。和西敏寺那些要么只能看到墓碑、要么棺椁尽显华贵的风格不同,先贤祠里绝大部分都只是极简的石棺,棺上刻着姓名和生卒年份。最明显的例外是伏尔泰的华丽木棺,棺前还有一尊全身石像。
回到巴黎的街道。除了随处可见的咖啡馆和甜品店,我还留意到了数量众多的蔬果店。德国固然也有这样的店,但巴黎似乎各个街区都能碰见,售卖的品项也十分丰富。至少在慕尼黑,这样的店实在算不上常见,应该也不是我熟视无睹的缘故。
也逛了几个小公园。虽然已是深秋,但路旁的草木花卉依然繁盛缤纷,却也没有刻意的痕迹,仿佛是精心打整维护的植物园。这自然的造景,和法国更加闻名遐迩的、一草一木皆极致人工的宫廷园林风格,简直有着天壤之别。我是更喜欢这种风格。
Pomplamoose 四号晚上的演唱会在一家叫做 Le Bal Blomet 的小型的演出场所。我去得不算晚,座位离舞台不过三五米。清清楚楚地看着本科时就喜欢的双人组表演,我这个中年大叔开心得像个中学生。虽然是新专辑的法语歌当主打,但他们还是穿插演唱了几首英语歌,包括两首十几年前的早期作品。在北京的宿舍里听这些歌的青葱岁月啊!追星真棒,跑这趟巴黎超值!曲终人散,买了张(超级厚实的)演唱会海报和新专辑的 CD,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场。
老同学不只是在工作日抽空见面、请了我一顿法餐,还另外破费送了我一盒马卡龙。这颜色鲜艳的点心贵得实在吓人,我从来没吃过。没想到那光滑的外表是一层脆脆的壳,里边是像蛋白霜一样轻盈的质感。我还以为那两片单纯是小蛋糕呢。味道出乎意料的甜美,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齁甜,很好吃。说到好吃,临走前在一家面包店买了些甜面包和一个三明治,作为返程路上的餐食,味道也全都是一顶一的。德国的面包吃起来是踏实的口粮,法国的吃起来更像是精致的点心,连带着那夹着火鸡肉、生菜和腌黄瓜的三明治也似乎高级起来了。
老同学邀我常来巴黎玩。我说,毕竟十年前已经来过一次,而欧洲还有那么多值得一去的城市我还没去看看,若不是这场演唱会,这次大概也不会过来。只是,在巴黎东站等车时,照例给自己寄了一张旅行明信片;在明信片上,我问了一句,不知 2035 年,会不会再来?